坚持米英不动摇

We were born to die.

「我们向死而生」

【授权转载】The beautiful future 第三十七章、三十八章

[第三十七章]

边缘区,中心医院。

医院大厅的接待处,千岁洋正双臂交叠地伏在桌上与值班的护士趁着空闲的时间低声闲聊,年轻的女孩被他逗得捂着嘴轻笑。因为吠舞罗的众人各自都还有别的事要忙,所以他就自告奋勇地表示要留在医院陪护十束。当然,了解他的其他人也都明白更重要的原因是这里有许多温柔漂亮的护士在。

千岁洋的笑容忽然一滞,说了一半的话也随之没了声。护士奇怪地看着他就要疑问出声,千岁洋却抢先一步伸出食指贴在她的唇上,无声地嘘了一声。护士止了声,也学着他的样子凝神侧耳去听。

有引擎的轰鸣声渐渐清晰,并且这巨兽怒吼般的引擎声在不断增加,从四面八方传来,就如同他们正身处在野兽的包围圈中。这是属于大排量机车的声音,而且是一支车队才能发出的巨吼。

医院里的其他人也都注意到了声音,纷纷顿住了脚步向外看去。猜想被证实了,一大群年轻人骑着摩托车由远及近,他们身上的白衣在高速行驶中猎猎作响,在衣角翻飞的空隙里能隐约看到他们身上都是带着武器的,从球棒砍刀到短管猎枪应有尽有。

千岁洋猛然转身向着门外跑去,边跑边从腰后抽出枪来上膛。

为首的黑发少年已经逼近医院大门却丝毫没有要减速的痕迹,他在摩托车上俯下身子直撞上匆忙关上的伸缩门,同时侧抬起手臂冲着一旁的保安室开枪。在鹿弹组成的弹幕袭出的顷刻间他已冲进了门内,接踵而至的年轻人们一拥而上将伸缩的电动铁门碾压在车轮下,在保安室被破开的玻璃碎片中伴随着惨叫声驶入医院。

像是有预先计划过一样,白衣人分出几波去往其他楼里,而更多的人冲着千岁洋他们所在的大楼而来。

一声枪响,最前方的白衣人的摩托车前轮忽然爆开,他失去了平衡整个人被车拖着甩出了几米去。

千岁洋喘息不定,回过头要开第二枪之际看到的是迎面而来的棒球棍,带着狠厉的风声。对方提起车头直接跃上千岁所在的台阶,挥起球棒从侧面驶来。他的衣袖被灌入的风鼓起,千岁洋就在那瞬间看清了他手臂上分布的大片紫色斑块。

但他没能躲过那一击,似乎还听见了骨头所发出的悲鸣声。

千岁洋重重地倒在地上,从台阶上滚了下去。他的终端从身上摔了出来,砸在地上撞亮了屏幕,在额头上温热的血液流淌下来遮挡视线前,在浓重的黑暗袭来之前,他看到了亮起的终端上显示出的时间。

距离接到无色自杀的消息不过几个小时。

新教的教徒们从摩托车上下来,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兴奋地呼喊。在千岁洋之后他们再没遇到什么像样的阻拦,这群平均年龄不过二十岁的年轻人肆无忌惮地踹开门,破坏目之所及的一切东西,招摇着手中的东西让男医生们闭嘴。躲在接待处的桌下的护士也被扯着头发拽了出来,被丢在墙角和其他人一起抱着头蹲下。

他们毫无顾忌地闯进隔离区,解开感染者的束缚将他们通通释放,变得嘈杂的医院中响着他们慷慨激昂的声音:

“我们乃七王之氏族,在此奉无色之王最后之令!
以德累斯顿的名义,赋予你们全部的自由,将你们从这最冷漠的地狱中释放!”

感染者里有些人被这凶狠的破坏劲头吓住,跟着医生护士们一起靠墙蹲下,更多的人忍受够了这无边的煎熬,慌不择路地飞奔着逃出医院,也有些人随手抄起身边的任何东西,加入了这场狂欢之中。

大厅中那个带头的黑发少年在和同伴比赛射击,连续的取胜让他兴奋地大笑,这时一旁忽然有人喊了他一声,他侧头看过去。

对方单手抓着一个女孩的衣领将她拖过来,女孩就像麻袋一样任由着他的动作而没有任何反抗,他笑得意味深长:“有熟人呢。诚平!你过来,快看看这是谁!”

被称作诚平的少年放下手中的枪走过去。那人松开了抓着的衣领,女孩穿着医院的衣服,垂着头,深蓝色的头发披散着挡住了她的面容。诚平微眯起眼,抬手将女孩的头发撩开到后面,他在看见那张白皙清秀的脸时愣了一下,回头看了身边人一眼又移回了视线,像是感到好笑似地打招呼:“雨宫樱,好久不见啊!原来你在这里呆着呢。”

雨宫樱没有作声,瞳孔里是一片空洞,没什么表情就像是一具空壳子似的。

“怎么回事?以前态度不是挺傲慢的吗?”诚平嘲讽地笑了声。

站在身旁的人也笑,回道:“估计是精神出问题了,谁让她感染了还注射那么多refrain,真不知道是有多想回到以前的日子?”

雨宫樱的嘴唇忽然微微动了动,诚平半蹲下身子凑近去听,只是一个词在被她微弱地重复着:

“哥哥……”

诚平眸光暗了暗,转而却忽然尖锐地笑了一声,硬是将无意识的雨宫樱也惊到,女孩神色猝然变得有些慌张,不断叫着哥哥的声音也大了些。诚平拎着她的衣领站起身,雨宫樱被迫地半跪着直起身子。

“喂,傻子,”诚平低声笑着,“别叫哥哥啦,他早就死了。”

女孩失焦的目光在他脸上掠过,什么也没听到仍是恐慌地呼喊。

“你呆的医院可是有很多吠舞罗的人在啊,傻子你活在仇人的庇护下你知道吗?啊只不过他们也没能治好你。”

巨大的水晶吊灯坠落在他们身旁,摔得粉碎发出令人愉悦的声响。

“说是什么联邦的军人,呵还真是好听。其实你哥哥不也是在撤出东京后才被吠舞罗杀死的吗?”他低着头冷冷地盯着雨宫,“他也只是联邦的一条狗啊他死的活该!那个时候哪怕还有一个军人留下来我们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只不过是自作自受——”

他阴狠的话语戛然而止变为一声痛呼,诚平咬着牙恼火地将她狠狠地踹了一脚再甩开。诚平低头看着自己鲜血淋漓的手腕咬牙切齿地骂了声,“怎么就这句听懂了我操!”

在他刚才说话的时候雨宫樱像是忽然清醒了过来,她猛然用力抓住他揪着自己的手腕狠狠地咬了上去不肯松口,直到被踹开时也硬是从诚平手腕上撕下一块肉来。她摔在一旁的吊灯碎片上,头撞在地上的时候尖锐的玻璃碎渣也扎进了她的喉咙里。

暗红色的血液在她身下蔓延开来,将玻璃碎片浸染出艳丽的色彩。雨宫樱勉强地想要发出声音,嘶哑破碎的音节从她口中发出,水色的亮光在她湖蓝色的眼睛里汇聚,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沿着脸颊滴入身下的血泊中,她拼命地睁大眼睛,沙哑而执着地重复着:“哥哥——”

声音轻得极若叹息。

诚平撕下一截衣服,胡乱地缠了缠手腕算是止住了血。注意到女孩没了声响后他伸手过去试了试鼻息,最终收回了手,垂眼着沉默了一下啧了一声转身不再理会。

铃木连抵着门,耳朵贴在门上听着大厅里的声音。十束多多良还无法离开病床,只能焦急地不断拨打着草薙出云的终端,但那个熟悉的关西腔始终没有响起,终端的忙音在此刻更添了几分不详。十束时不时地抬头去看铃木,通过观察着他的神情来判断情况。

因为十束的身份特殊,所以他的病房是医院特别设立的,不在住院楼而在医院大厅的一侧隐蔽角落里。新教的人横冲直撞地上来只管往前走,所以并没有人注意到这里还有个漏网之鱼。

物品破碎的声音时不时地响起,在一片笑声和口哨声中夹杂着哭泣哀求的声音,都隔着门板清晰地传达给了铃木医生。他必须要深呼吸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可紧攥成拳的手已经爆出了青筋。

直到有人阻止之前,他们是不会停下这疯狂的局面的。

“十束,”铃木忽然出声,“吠舞罗应该有留枪给你吧?”

十束多多良正挂断终端尝试着再次拨打,闻言抬起手指向一旁的抽屉,“有的……”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抬起头来,“等等……你想干什么?!”

铃木连打开抽屉果然看到了一把博莱塔手枪,他拿起枪对着十束笑了笑,“你已经知道了。”

“不行!”十束放下终端伸出手想要拉住他,却被他退后两步轻而易举地躲开。

“持续下去根本不敢想象会怎么样,而且这里也迟早会被发现的吧?”铃木检查着弹匣里的子弹,“我是没自信到能阻止这一切,但多少拖延点时间等他们来大概还是可以的。”他抬头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别看我这样,其实射击还是很不错的哦。”

“不是……冷静点,你现在出去可是会死的。”十束挣扎着想要从床上起身。

“呐十束,”铃木连上前压着他的肩头将他按回床上,“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在这里有位漂亮的女医生是我的妻子?我们计划着等到病毒的事情解决后再举办婚礼的。现在她就在外面,我就这样呆在里面可怎么配得上她?”

“可是……”十束看着他,张了张口却再也不知该怎么劝说。

“男人一辈子总是要耍一次帅的不是吗?王啊还是太遥远了些,有机会当一次骑士也不错。”

真像是曾看过的热血漫画的情节,好像全身的血液都热烈地燃烧了起来。

铃木利落地转身上膛,在手握上门把时微驻步却没回头,“没能见到王加入吠舞罗多少还是觉得有点遗憾呢,”他低笑一声听不出什么情绪,“很高兴认识你们,十束你唱歌很好听。”

他拉开门走了出去。


[第三十八章]


这种心情到底该用怎样的言语才能形容的出来?就像那时候他发疯一般地翻遍所有房间,终于在最角落的地方找出了那箱自少年时封存着的漫画。他打开箱子看到名为热血与梦想的纸张已经泛黄,久积的灰尘在阳光下漂浮闪动,他一时怔住。似乎有只怪兽在胸膛中又苏醒了过来,它发出的吼声震动得人心脏柔软酸涩,却忽又坚强无比。

铃木连反手在身后关上了门。

他环视四周,场面要比他想象中的更糟糕,满地狼藉,一片混乱,痛苦和兴奋的声音如潮水般铺天盖地地向他袭来。狂欢着的人们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出现,他深吸了一口气,握着枪的手不自觉紧了紧。

他意识到自己无法对他们开枪。这群人里大部分都是未成年,荷尔蒙旺盛做事不顾后果,无论是谁也总是会给这些不懂事的年轻人一些机会,何况此处的这些人里不知道有多少个只是一时被教唆得热血冲头。然而更重要的是,身为医生的铃木连一眼就能判断出来一个可怕的事实,他们全部都是感染者!

就像是病毒炸弹一样的存在,在毁灭的同时飞溅出的血液也必定使更多无辜的人遭到感染。

不过这种时候可不能用一句难办就了事呢。铃木闭了闭眼,姿势标准地端起了枪。

大厅里的东西几乎被破坏殆尽,新教的少年随手将打空的弹匣抛开,眯着眼开始寻找其他乐趣。他忽然扬眉扯出一个笑来,大步走到墙边停在一个学生模样的小姑娘面前。他用手指撑着墙,微俯下身对着小姑娘拉长了声音打招呼:“嗨——”

小姑娘捂着头,惊恐地看着眼前黑洞洞的枪口。随即她猛然尖叫一声捂紧了自己的耳朵,把脸深埋在了膝盖中不住地发抖。玻璃的爆炸声紧接着在身旁响起,少年骂骂咧咧地狼狈着后退几步,不住地甩着自己的左手。

有子弹擦着他的指缝掠过,在灼烫的气浪将他撑在墙壁上的左手烧伤的顷刻间击碎了旁边的灯盏。

他在后退的时候撞上了几个同伴,被扶着勉强站立的即刻就咬牙切齿地寻找开枪者。视线顺着子弹的来迹回溯,然后他看到了孤身站在不远处的医生。他恼火地推开搀扶的人想要走上去,才踏出几步就被落在脚前的子弹逼得踉跄着后退,其他欲上前帮忙的人也毫无疑问地享受到了同样的待遇。携着焰光的子弹在地面上划下了界限。

这里的骚动终于引起了关注,大厅里陡然安静了下来,四散的人们向着铃木医生聚集,然而都在进入射击范围前被强硬地逼退。最终铃木连的面前形成了个半个包围圈,新教的众人与他一时陷入了僵持。他们意识到了对方并不想杀他们,但也不敢再放肆,因为显然对方的武器和射击技术要比他们好得多。

铃木连站在那里,脊梁挺得笔直。他仔细地打量着那些夹杂着青涩与狂妄的面容,目光在掠过他们身后的一处时顿住。一个瘦弱的蓝发女孩躺在满是玻璃碎渣的血泊上,早已没了气息的样子。铃木能准确地叫出医院里每个人的名字,包括这个女孩,她很多时候安静地呆在一边,也会在偶尔清醒的时候对他微笑。

“……已经见到你哥哥了吧。”他低语一声。

“不觉得很可怜吗?”他抬眼,忽然开口道,“明明什么也没做,却要承受你们的疯狂!难道病毒已经把你们的心脏也侵蚀掉了吗?”

回答他的只是沉默。

他清楚地听见了缩在角落里的细微的哭泣声,深吸一口气抬高了声音,质问着面前的所有人:“为什么明明承受着相同的痛苦却要互相伤害?为什么你们宁愿选择共同毁灭也不肯相信我们?”

人群里发出了冷冷的嗤笑声。任由嘲讽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任由带着羞辱意味笑声逐渐蔓延开来,铃木连坦然地站立在原地,唇线紧绷,目光沉静如夜。

然后突兀地响起了鼓掌的声音。单薄的声响从人群的最中央传出,所有人惊愕地看了过去,于是黑发的少年从容地止住了掌声,带着浅浅的笑意从人群中走出。

“医生你说的很对啊,的确很可怜呐。”所有人都将难以置信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铃木连也疑惑警惕地盯着这个在行动中为首的少年。

“我前几个月刚过了生日,现在已经是19岁了。”诚平抬起一只手按在胸口,声音意外地平和,“医生你知道吗,我只剩下哥哥了。”

“哥哥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啊,虽然总是个像冰块一样。但他在我感染了之后没有不要我,更没有把我关起来。”

“我一直想成为哥哥那样厉害的人,他也答应我在生日的时候把自己的刀送给我。”诚平一步一步缓缓地走向铃木医生,“可是那天我在家里等啊等,哥哥还是没回来。我就只好去找他,可是他啊却躺在血里面。”他对上了铃木连的眼睛,铃木连忽觉心头一颤。

“我叫他名字他不理我,然后我看到他胸口插着一把刀,那本应该是我的礼物才对。我抱着他贴着他的额头一直问‘哥哥你疼不疼啊?哥哥你冷不冷啊?’”也许是因为他眼里那过于浓重的悲伤,铃木愣在原地没了动作,任他踏入了自己划定的范围内,一步步地接近。

他的眉心抵上了铃木连的枪口,犬饲诚平忽然笑了,“医生我很怕疼的,也很怕冷的。但是现在——我什么都不怕了!”他目光骤然狠厉,狠狠地扣下对准了医生心口的枪的扳机。

女人的尖叫声和男孩们的欢呼声几乎在同一时刻响起,鹿弹穿透了铃木连的身体嵌入墙壁,在雪白的墙上泼墨般地洒满了赤红的血液。

十束多多良听到外面安静中又骤然乍起的枪声和随后的嘈杂声,他在这瞬间僵住,终端从手中滑落掉在了地上。

‘嘀’的一声响,通话在此时终于被接通。

“……草薙哥。”他慌张地伸长了手去够,最终重心不稳地从床上栽到地上。

犬饲诚平一脚踩在地上的人的身上,他低眼看到大片的血液漫出将白大褂染得鲜红,“我们也很可怜啊,为什么没有人来同情我们呢?”他歪着头,抬手继续对准铃木连开了两枪,“不如医生你替我去问问上帝怎么样?虽然我们早就不信那种东西了!”

“不要——!”声音悲痛彻骨。不知从哪里忽然冲出个女医生,只是她还没能接近多少就被面前的人墙给死死地挡住。女医生拼尽全身的力气想要推开阻挡的人,却抵不过这些人的力气被不耐烦地甩开。她已然是泪流满面,却无能为力最终只好委顿于地,“求求你,别再开枪了。他已经……” 她捂着自己的眼睛,几乎泣不成声,“他已经死了啊——!”

犬饲诚平闻言动作稍滞,他侧目看了过来,忽然明白了什么。他露出一个笑容,“抱歉抱歉,原来你们俩是一对啊?”他收回脚,弯下腰将铃木手中的枪抽出, “那正好,我不动手了,你替我来怎么样?”

他随意地将那把枪拿在手中旋了一圈,目光从拼命摇头的女医生脸上移到手上时忽然微变了脸色,犬饲诚平回过头问向旁边的人:“谁看到他是从哪里走出来的了?”他扬了扬手中的枪,以便让所有人看到博莱塔上的吠舞罗的赤色纹饰。

病房门被毫不留情地踹开,十束多多良正撑着床边想要站起来,然后他被一股大力扯得向后倒去。年轻人们确认了他的脸,向外面喊了声什么后就粗暴地扯着他的衣领和头发将他拖到大厅里去。

犬饲诚平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只幸免于难的杯子,在看到十束后他仰头将水一饮而尽,然后走近两步踢了踢地上的人,“十束多多良?吠舞罗最弱的干部?”

“你们和上次自焚的是一群人吗?”十束费力地坐起来,咳嗽着艰难地平复呼吸。

“我们皆是七王之氏族。”犬饲诚平笑着答道。

十束轻声笑了笑,扯动得心头的伤口发疼,“这种样子的话……可不能称为王呢。”

犬饲诚平沉下了脸,他冷笑了一声揪着十束的头发拉近一些,“轮不到你去说,你们这些人当然不会理解。”他忽然想到了些什么,“喂,你不是来拯救我们这些感染者的吗?不过人终究还是很难做到将心比心的吧?自己好端端的活着的人当然不会知道别人有多痛苦。我来帮你提高下效率怎么样?”

他松开手,让身边的同伴替他拿着杯子,然后解开了缠在手腕上的衣服碎片。他像是不知疼痛似得将粘连在上面的淋漓血肉也扯下,原本已经快要止住血的伤口在撕扯中再次流淌出暗红色的血液。犬饲诚平将手腕移到杯口,让血液积了半杯后才再次将伤口缠上。

“按住他。”犬饲诚平拿着杯子笑眯眯地指示,那副样子更像打算是用辣椒水对人恶作剧的孩子。

他的同伴闻言立刻冲上去将十束多多良七手八脚地按住,强迫他将头抬起。犬饲诚平随手将枪插到腰后,将杯子凑到十束的唇边。

“唔——!!”十束紧闭着嘴,挣扎着别过头。

“啧你这样会浪费的。”犬饲诚平不满地抱怨,伸出另一只手掐住了十束的下颌。

十束仍然咬着牙不肯张口。其他人等的有些不耐烦,加大了手上按着他的力气企图让疼痛感逼得他开口。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尖利的刹车声,是车辆在高速行驶后急刹车才能发出的声响。犬饲诚平的动作一僵,所有人向外看去。他们这里闹得太厉害,声音嘈杂的几乎要将一切都掩盖,包括无数辆车向医院飞驰而来的声音。

绘着吠舞罗纹饰的车辆涌入医院,最前的那辆车还没停稳之时就有人打开车门跃出。男人稳稳地落在大楼前的台阶上,裤子上的褡裢撞击着发出清脆的声响,他迈步向上,踏入门内。这瞬间变得死寂,那脚步声仿佛是踏在每个人心上,有种可怕的威压在空气中蔓延开来让所有人无法动作,只能瞪大了眼看着赤色的男人,仿佛他是从地狱而来携带着红莲业火的厉鬼。

低沉沙哑的嗓音响起,周防尊对着面前挡路的人开口:“滚开。”

被那双带着金属颜色的眸子盯着,他们脑海中变成一片空白,只剩下茫然的服从地后退,为周防让出了一条路。

犬饲诚平手上还掐着十束,站在这条路的尽头看着向他走近的男人。

随着男人的走近,他需要微仰起头才能正视对方,这将心理压力再次放大。他后背渗出了冷汗,却始终没有后退。

周防尊在他面前站定,扫了一眼就已明了一切,然后伸手握住了他拿杯子的那只手腕。犬饲诚平强压着畏退的冲动,手臂都僵硬着任由对方拉过去。在他以为自己的腕骨要被捏碎之时,接下来的画面让他震惊地瞪大了眼。

周防尊将杯子凑到了自己的唇边,喉结滚动将所有血液都咽下。

“King——!!!”

“尊哥——!!!”

草薙出云将想要冲出去的八田美咲拦下,八田急切地想要挣脱却不能,他不可抑制地冲着草薙喊出声:“尊哥他喝下去了啊!!一定会感染的啊!!!”

“尊当然也知道。但我们需要稳住这些人,他们如果被逼得失控了后果不堪设想。更何况还不知道有多少像他们一样的人在潜伏着,我们不可能每次都赶得及出现。”草薙出云紧盯着前方的人回答道。八田仍旧不死心地想要上前,他看着草薙平静的表情张了张口却觉得喉咙像是被堵住一样的哽咽,然后他才感觉到草薙按住他肩头的手不自觉用了多大的力气,连他也觉得难以忍受的疼。

“不拉个人陪着一起就没办法安心?”周防尊松开握着人的手,杯子从手中滑落砸在地上摔得粉碎,犬饲诚平愣怔着也失去了力气般地摔坐在了地上。

吠舞罗已经荷枪实弹地将他们包围,千岁洋也被扶着站到了八田旁边。新教的众人看了看一副失魂落魄样子的犬饲诚平,踌躇了片刻后响起了枪支坠地的声音,随之陆续地响起物体落地的沉重声音,他们全部解除了身上的武装。

犬饲诚平听到这些声音只是眨了眨眼,然后缓慢地抬起头看向面前的周防,他开口问道:“你是吠舞罗的周防尊?”

“是。”不知道这多此一举的确认是何用意。

犬饲诚平深吸了口气,身体微微地颤抖,他问道:“那天在教堂里拿刀的那个人……是你吗?”

胃里因为血液的味道翻上一股恶心,周防正皱着眉忍受,闻言只瞥了他一眼,几乎没有犹豫的回道:“是。”

“噗哈——!”犬饲诚平尖锐笑了一声,他红了眼眶,猛然从背后抽出那把枪抵住了自己的喉咙,“那我们地狱见!”

他屈指用力就要扣下扳机,周防啧了一声抬脚踹上他的手腕。于是枪不受控制地从手中飞脱出去,他也被这力道带的倒在了地上。犬饲诚平伸长了手要去够,又被周防一脚踩上了受伤的手腕。他的身体因疼痛而痉挛,挣扎而不动后彻底失去力气。他昏迷了过去。

周防尊不再理他,转身将地上的十束拉起来,“有事吗?”

“King……”十束踉跄着算是站稳,摇了摇头算作回答又把周防往病房的方向推,“赶快!抑制剂!”

几个医生连忙上前来带着周防去注射抑制剂,十束多多良站在原地环顾,最终找到了那个人。铃木连被女医生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她用衣袖将他脸上的血污一点点擦拭干净。

“那个就是你妻子吗……很漂亮呢。”十束微笑,声音却忽然哽咽,“很高兴认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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